赵赵推介词
推介人:艾未未

除了反讽和无稽之谈,我们还能做什么?

有一种行为会成为存在的一部分,并提示人们新的可能和不同的结果。这个行为的指向清晰确凿,更像是一句岔开了的话语,将人们的视线引向无稽的另一方,那些微小的动作,近于傲慢的执着和真诚的努力,使人们享受远离初始的话题走向歧途的快感。

在重大历史和事实之后,道貌岸然的呈现和最终的含义发生之后,会有缝隙,有新的断裂和渗漏出现,会有由于不可言说之后的可能的方式。世界在变,就是这样的,艺术家努力使它变成他所希望的样子,艺术仅仅是个人化了眼前的世界。在不信任的事实面前,注视和触摸使现实变形,变得几乎可以被认同和理解。

这个世界中没有其它的语言,直到你自己去述说,用你熟悉的和你有关的方式。语言在你述说的瞬间成为可能,成为我们称之的事实的一部分,成为现实和理想之间的可能的关系,成为物质与精神世界交易的筹码。

在艰难的存活中去行为,成为主动的一部分,成为自觉意识发生的主体是可能的,但是它并不具备除此之外的含义,或者说它的可能亦在排斥其它的可能,同时必然是另一种荒诞。它以自身的荒诞来证实他者存在的可能的似是而非的现实基础。

文化的恐怖主义,如同恐怖主义本身,是对权力、政治和社会秩序的挑衅和打击,这个打击是出于对权力及其结构、形态的抵抗和不信任,它的有效性呈现了对于权力坍塌之后的空间想象和由于恶作剧带来的种种难以言说的快感。

个人自觉一定是对峙普遍的蒙昧和放弃,自觉的行为总是对行为的可能性、正当性的宣言,是个人立场生存的依据。它指向了另一类现实,一个抵制普遍流行的理性、秩序和归纳的现实。这个世界有多沉重、多艰深、多混沌,致使它的相反的一面就会轻松、无畏和清澈地舒展开来。

像一张地图清晰地标志着没有人熟悉的道路和河流,没有人光顾的居处和疆界,它暗示了不容怀疑的熟悉和陌生感,难以解脱的沟通理解的企图和无法逾越的孤立无助。

你在说什么,有可能说清楚吗,你所说是否你所想。这些无稽之谈是否有任何含义,还是含义仅仅是存在于这样言说的方式之中,对这种含义的解说如果会远离事实本身,远离之后又会去到何方。

作品的行为指向是自我结构的主体,同样是结构的唯一可能阅读的方式,这个唯一性来自其确实用途的转换,这种转换是现代文化精神生存的可能。

草场地,一个离中心广场二十公里,五环边沿的村子,赵赵在这里生活了将近四年时间。这里的几件作品是他在工作之余的某种消遣和打发的方式,它们有些轻松,有些滞重,但都不乏有趣、幽默,充满了善良的恶意和天真的狡诈。

在一切都更高、更快、更强的喧嚣之中,提示了更小、更慢、更弱的现实存在的可能。在上帝的眼中,游戏是使人类有可能自慰的不多的乐趣。

B-200-1

赵赵《鹅卵石》  80cm×120cm  2007年

作品说明:将一块鹅卵石用强力胶粘在天安门广场的地上。

本文发表于2009年《美术文献》总第58期